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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节(1 / 2)





  重案组休息室,张晓琴靠在沙发上, 闭着眼睛假寐,茶几上的泡面已经放凉,屋子里窗帘拉着,又没开灯,光线算不上好。

  花甜推门而入,拉个小板凳,自然而然搁张晓琴对面坐下,推推桌上的泡面盒,伸手扇扇风,嫌弃道:“诶,后勤这帮老娘们,泡面也不知道换个口味,再吃下去人都要吐了。”

  花甜晃晃泡面盒子,语气越发抱怨:“不好吃吧,张同学,我看你早上的都没怎么动,人是铁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得慌,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饿着自己可不好。你身高不到一米六吧,这可不行,现在流行肤白貌美大长腿,前两项咱有钱还能整整,大长腿这东西过了十八就不好使了呀。”

  张晓琴撇开头,闭上眼睛不搭理花甜,反正已经撕破脸了,再装下去也没意思,花甜叽叽歪歪休想刺激她。

  花甜一拍大腿,连比带划,活像街头巷尾嚼舌根大爷大妈,唾沫横飞,叨叨个没完,指甲差点戳到张晓琴脸上。

  “你说这事整的,你爸妈好不容易回趟老家,落地没多久,又被叫回来,纯粹折腾人嘛。不过谁叫我们是警察,我专门给他两订了明天最早一班飞机,从黑龙江直飞南城,这个点应该在火车上了,你老家伊春的啊,那药材不错,矿也多,伊春好啊,我老家也是东北的,指不定咱俩祖上还一起打过熊瞎子呐,老乡可得好好亲香亲香。”

  张晓琴忍无可忍,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花甜,吼道:“谁跟你要跟你亲香。”

  “晓琴同学,你这就没意思了。昨天你还扑我怀里亲亲热热喊小姐姐,二十四小时没过,翻脸不认人,我一直以为咱两是朋友了呢。”花甜很受伤。

  “谁是你朋友!”朋友二字彻底刺激到张晓琴,她腾地一下站起来,脸色变幻,表情说不出的复杂,眸子里闪过痛惜之色,半响,沉寂下来,变得异常冷漠。

  “我们不是朋友,那你朋友是谁,俞青凡。”

  嘭!茶几上玻璃杯砸地上,霎时四分五裂。张晓琴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块玻璃渣里,狰狞扭曲又疯狂。

  “别跟我提她!”

  “为什么不能提,你们不是好朋友吗,高中三年形影不离,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。6月26号你十八岁生日,她专门请假出校给你过生日,这才半年不到,就人走茶凉了。”

  “你闭嘴!我们不是朋友,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。”

  “哎,这话说的她得多伤心,人可一直掏心掏肺把你当朋友。”

  “她把我当朋友,让我像杂草一样跟着她,她天上明月,我地上沟渠,衬托她的优秀,看着她抢走我喜欢的人,我不需要!”

  张晓琴逐渐被花甜激起怒火,语气越来越呛,同时父母的到来,令她倍感不安,透露出的信息也越来越多。

  “她回来又怎样,死而复生又怎样,池斋恬永远不会喜欢一个破烂货!”

  花甜蹭地一下站起来,箭步逼近张晓琴,瞳孔缩得几不可见,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她抓住张晓琴肩膀,不住摇晃。

  “你刚才说什么,什么死而复生,什么破烂货。”

  张晓琴自知失言,接下来无论花甜说什么,她都不发一言。

  愤怒的花甜真想不管不顾上拳头擂死眼前的滚刀肉,但在警察局,到处都是摄像头,张晓琴并非嫌疑人,她不能动手。花甜气得七窍生烟,脑门直响,工作至今从未如此憋屈过。她拿出手机,点点点,点外卖,专点小女生喜欢吃的东西,搞不死你,恶心死你。

  外卖很快到了,花甜挂断电话下去拿,休息室里张晓琴闭着眼睛,脸隐在阴影里,表情晦暗不明。她突然一咯噔,仿佛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下。

  重案组在办公楼的八楼,电梯门开了,花甜走进去的时候,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,那人穿着外卖员的衣服,带着帽子,口罩遮住大半张脸,手里端着一个大盒子,看身形像个女生。她未多想,带楼上治安订饭多,有时候会直接通知门岗让人送上来。

  电梯停在七楼,女生抱着大盒子出去。

  花甜还在感叹生活不易,让一个女生一层一层送外卖。

  等花甜迈出办公楼大门,走到门岗拿到自己的外卖,突然灵光一闪,不对,七楼技术大队,人都被孟旭带走了,谁点的外卖!

  花甜转身拔腿就跑,奔到电梯口,狂按电梯钮,不会吧,不会这么倒霉吧,不安感越发浓烈,冷汗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大滴大滴落地上,脊背一片冰凉。

  才赶到八楼,便听到西边传来剧烈的挣扎声。

  花甜狂奔过去,然而已经晚了。

  走廊尽头,昏黄日光下,花甜第一次见到俞青凡真人,她穿着一身黄色的外卖衫,帽子打歪在地,黑瘦黑瘦的身形,一双黑的能聚拢光线的眼睛,透露出冰冷透骨的麻木,不带一丝感情,浑身环绕着密不透风的血腥味,仅仅被她扫了一眼,花甜就浑身一凉,心中莫名寒意涌出,现在的俞青凡给人的感觉竟完全不似活人。

  花甜把嘴边劝解的话咽了下去,心里莫名响起一股不容置疑的念头,她不会听我的。

  一根细钢丝勒住张晓琴的脖子,鲜红血丝触目惊心,张晓琴青筋毕露,完全说不出话,她眼凸喉噎,嗓子不停发出呃呃的叫声,像困在陷阱里的凶兽,腿脚乱踹,手朝后疯狂抓挠,试图摆脱勒住她的俞青凡。

  不过一切徒劳,俞青凡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,她死死拽住钢丝的两端,不断收紧。倘若花甜晚来一分钟,张晓琴已经命丧黄泉。呃呃乱叫的张晓琴望着匆匆赶来的花甜,眼里徒然燃起生的希望。

  “俞青凡,我知道你,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。”花甜心里急得要死,重案组唯她一人,可南城警局办公楼里可全是人,一旦警察合围,俞青凡插翅难逃。

  时至今日,花甜不知如何是好,她想帮俞青凡,但后者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引火自焚,在警察窝里行凶,九命猫妖都不够死的。

  果不其然,花甜赶到不过半分钟,办公大楼警报鸣响,数不胜数的警察带着武器涌了上来。俞青凡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,毫不废话,掀开身上的外卖衫,露出腰间围着的一圈炸-药。

  冲上来的警察愣住了,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带头的赵局默默朝后退了两步,没人敢拿命赌炸-药的真假。

  花甜离俞青凡最近,她鼻尖闻到空气中火-药特有的硝烟味,脸刷地一下全白了。tmd!来真的!谁能告诉她,俞青凡一个通缉犯高中生,怎么搞到炸-药这玩意!贼老头到底还让不让人活!

  下意识,花甜低头瞅一眼胸前双鱼佩,绿的,她悄悄松了口气。

  花甜回头,离自己最近的同事尚有十来米远,她看见赵局隐晦给手下打手势,应该在叫狙击手。

  千钧一发之际,花甜说了一句,“你跑不了。”

  俞青凡状似无害地抿唇一笑,十七岁的年纪,眼角竟然有了鱼尾纹。

  望着眼前形容枯槁的亡命之徒,花甜的心脏忽然疼了一下,呼吸无端端不畅起来。

  “俞青凡,冷静,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。”花甜神情真挚,强忍着乱颤的小腿肚朝俞青凡靠近。回答她的是,张晓琴越发急促的呃叫,她两眼泛白,瞳仁几不可见,眼瞅着要不行了。

  “你有什么要求,你说,我们尽量满足。”花甜心慌,她发现从始至终,俞青凡一言未发。难道!

  “你是不是不能说话,我们可以写下来。”花甜尽可能表现出善意,但她面对的是俞青凡,一无所有的俞青凡。

  俞青凡低头,最后看了张晓琴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