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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节(1 / 2)





  她发觉先生在害怕,这一夜,她几乎一直被先生抱在怀里,片刻不曾放开,只要她动一动,他就会马上收紧臂弯。

  第二天醒来晏映才知道原因。

  魏济说她这次晕倒很是凶险,肚子里的孩子险些没保住,倘若真的小产,还会危及生命。

  谢九桢不是怕她离开,他是怕她出事。

  晏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,淡淡地听魏济说完那些话,魏济听说她又失忆了,搭脉时多耗费了一些时间,最后只是摇了摇头,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。

  晏映有些心虚,不知道魏济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在撒谎。

  下午她终于得了机会去看父亲,只是先生也一直陪在身旁。晏道成就住在揽月轩边上,看到晏映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眼前,差点老泪纵横挥洒当场,可他碍着先生在这,其他的并没有多说,只说让她照顾好身体。

  对她失忆的事只字未提,想来是先生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了。

  所有人都在陪她演戏。

  晏映并没有感觉有多放松,反而一直紧绷着神经,直到她听说周徊醉酒失足掉入河中溺亡的消息,那根紧绷的弦差点断了。

  她知道是先生做的,那日回府时,他在马车上说的话还响在耳边。

  “犯了错的人,总会遭报应的。”

  可如今再回想起这句话,先生手中的绳子却不是勒在周徊脖子上,好像套着她脖子似的。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,说到做到。

  先生在她面前一个样,背后又是另一副模样,晏映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。

  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,古话说得总是没错的。

  晏映偷来了三两日安闲自在的时光,终于还是被无情打破,那日她正跟谢九桢用晚膳,安静地只能听到银箸磕碰琉璃碗的声音,两人谁都没说话,门却被咣当一下撞开。

  鸣玉直接闯了进来,急得双眼发红。

  他是毛躁无礼,可还没到如此地步,晏映下意识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,果然就听他道:“主子,您快去看看,秋娘有些不太对——”

  晏映心里咯噔一下。

  不等鸣玉说完,谢九桢已经撩袍走了出去,很快就融入夜色中,晏映紧了紧嗓子,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也急忙提着灯追出去,走到门外,又回过头问鸣玉:“请魏仓公了吗?”

  鸣玉有些失神:“请了……是星沉去的……”

  晏映不管他,扭头离去,先生是真得着急了,他连灯笼都忘了提,所幸整个侯府都灯火通明,她不必担心他害怕,可还是紧赶慢赶地追了上去。

  秋娘早些年受尽折磨,身体虚弱,不堪蹉跎,连魏济也无力回天,能做的就是尽量吊着她的性命,晏映一直知道,可她原来只当她是郡王府出来的罪妇,不知她跟先生的关系,也不知她的无辜。

  自从昏倒醒来之后,晏映再也没去过望月阁。

  她不太敢面对她。

  到了望月阁,谢九桢才停住脚步,他恍然想起什么似的,转身看着晏映,眼里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,辗转良久才道:“你回去吧……”

  晏映一怔,谢九桢已经转身走了进去。

  他,好像不想让她去见秋娘。

  晏映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,只知道有人在忙进忙出,然后魏仓公姗姗来迟,听说秋娘出事,他急忙被被窝里爬出来,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赶过来了,到了望月阁,看到晏映站在门外踟蹰,他神色了然。

  “你还怀着身孕,切记莫要折腾自己。”魏济告诫她,擦身往里面走。

  晏映鼻子一酸:“可他不让我进去!”

  魏济刚要推门,闻声一顿,扭头看了看她,见她一副委屈得要哭了的模样,眉头紧了紧,忽道:“他只是不想让你为难。”

  说罢,魏济推门而入。

  晏映张了张口,有风拂过,初夏的夜却让人感到一丝凉意,她静默良久,转身回了栖月阁。

  在栖月阁等到半夜,晏映并没有去床上睡觉,而是一直坐在软榻上,直到听到门响,晏映才急忙从软榻上站起来,迎上来人问道:“怎么样?秋娘有没有事?”

  谢九桢眉梢有倦意,却又冷了十分,没有想象中的回答,他静静站在那里,很久都不曾开口说话。

  晏映怕了,紧紧抓着袖口。
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谢九桢才轻笑一下,那笑声不像欢喜,落在面无波澜的脸上,直叫人心头骇然。

  他道:“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的,是我贪心,总叫她忍受折磨。”

  他说得隐晦,可晏映都听懂了。

  一时悲从中来,她不敢相信他的话。

  “魏仓公呢,他不是大胤第一神医吗?”

  谢九桢没有回应,他闭着眼揉了揉眉心。

  总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,魏济再厉害,也无法挽救一个病入膏肓的人。道理总是这样简单,可要真的接受时却很难。

  晏映后退一步,感觉秋娘就像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,无边滋生的愧疚在心中疯长,她明明好像没做错什么,可站在这里就是个错误,她甚至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。以什么姿态来安慰呢?没有晏氏,或许他们一家都不会变成这副模样。

  自欺欺人的日子太累了,晏映是,先生也是。

  她假装忘记一切来逃避他们本该面对的,于是先生也陪着她掩饰。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,又怎么会被她蹩脚的谎言蒙骗呢?

  他一直知道,只是不说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