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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略御史大夫第70节(1 / 2)





  骨咄不以为然, 一嗅衣裳,大喇喇说:“你懂什么,这才是纯种汉子的味道, 哪像长安的公卿,熏这个香熏那个香,娘儿们似的。”他冲脱脱挤巴挤巴眼, “你的小谢相公也熏香吧?”

  “你在放什么屁?你个蛮夷就是臭!”脱脱跺脚,转过身,大口吸气,“要死了要死了, 你能不能洗洗啊,多打几遍澡豆子!”

  骨咄有些冤枉:“这么热的天,我天天都洗,你不说,我也得洗洗。”

  脱脱对骨咄能没味儿不抱什么希望,扇扇小嘴儿,眼睛一斜:“你敢去探探路吗?”

  骨咄大笑:“这有什么不敢,不过,好处呢?”他那目光在脱脱身上开始流连不去,脱脱正色警告,“你要真喜欢长安的姑娘,想住下来,就正经结一门亲,至于你本人呢,可以在东市或者西市做个牙郎,日子总有法过的。”

  “你不跟我回去做皇后?”骨咄戏谑笑,“你如今长安也没什么亲人,破了这个案子,我觉得你倒可以走了。”

  脱脱被他的笑刺到,眼睛一黯,旋即睁得明亮:“你根本不懂,我喜欢长安,喜欢看大姑娘小媳妇,阿翁阿婆,不长眼乱窜的小子。刚出锅的胡饼,香气腾腾的羊汤,漂亮的缭绫,鲜艳的口脂,长安的什么我都喜欢,我没亲人了,可我还是把这当家。”

  骨咄若有所思看着她,脱脱已经眉眼一松,偏着头,打了个眼神:“走,去你住的客栈,咱们好好商量下。”

  “你不怕谢珣找你?”

  “我才不怕他。”

  脱脱雄心壮志地一上马,持缰走人。

  官府出了悬赏的告示,脱脱也挤在城门那看,脚被人踩了,她横眉竖眼地瞪过去,又挤了出来。

  寻常百姓,哪个见这么多钱不两眼发红?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挣这个钱的命,脱脱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女,蛾眉一扬,有点难以控制的得意,也有翻涌的酸楚。

  她人偷偷溜回留台,刚到院子里,崔适之从窗口那就看到了她,隔着花枝,脱脱也瞧见了他那张清俊面孔,喜滋滋一笑,露出晶莹的小白牙。

  想到舆图,脱脱三步并作两步,拎袍进来,笑盈盈地说:“等回了长安,我请崔御史吃饆饠。”

  听她声音婉转,崔适之忍不住微微笑:“为什么请我?”

  “因为你大方,我问你要舆图你就给了我。”脱脱自然而然说道,把崔适之天花乱坠吹捧了一番,什么世家英才,必成万古良相,不知道崔适之买不买账,横竖自己是心花怒放--我拍马的功夫又精进了!

  换作别人,崔适之当然权当东风过耳,但从她那张嫣红小嘴说出来,就格外动听,崔适之一时有些懊恼自己几时喜欢听人阿谀奉承了?

  “你怎么知道我是英才?”他笑着反问了句,脱脱眨眨眼,神秘道,“你跟中书相公议事,我都听见了。”

  她指了指他案头的书,“那是崔相编的郡县图志吧,我看你有事没事抱着研究,跟中书相公一样,”脱脱“啧”了一声,胸有成竹地望着他,“我识英才很准的,你阿爷是相公,现在你的上司也是相公,日后,你肯定是相公,没跑啦!”

  崔适之倒不谦虚:“我是想做相公的。”他望着窗外,神思飘远,“我非盛世人,但求盛世功,我只在诗人留下的那些句子里看见过家国曾有的辉煌。”

  脱脱听他声音好似沉郁,爽朗一笑:“崔御史放心,有你这样心怀社稷的英才,大周一定会辉煌再现的!”

  崔适之回头,她明媚的一张笑脸上全是自信,不禁也受感染,心头情意涌动可又生生克制住,发乎情,止乎礼:

  “等春娘子冤情一洗,你还留朝廷做事吗?”

  脱脱笃定地点点头:“要的,我还要做译语人,”她又欢快地笑起来,“除了我,朝廷也不好找精通八藩的译语人,要是升了官,指不定我能接李丞的班呢!”

  “那我们就是同僚。”崔适之微微一笑,“都是一路人。”

  脱脱不知怎的,心头烈烈的一热,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也为之一散:“我会为朝廷好好做事的。”

  勇气倍增,脱脱心血来潮,很不见外地跟崔适之说:“你给我写个字吧。”

  “你想要什么字?”崔适之有些意外,不过嘴里问着,已经开始研墨抻纸,脱脱走到案边,笑道:

  “一个勇字。”

  崔适之下笔很快,字是好字,脱脱说不出个一二三,只觉这字儿架子搭的挺好,胡乱吹捧几句,很珍重地带走了。

  留一个崔适之,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要这个字,在窗口那目送她窈窕身影消失。

  脱脱回到自己寝居,倒头就睡,她在等骨咄的消息,又在盘算着吕次公几时带足够的人手去深山搜。这不容易,山里地形复杂,除了猎户,恐怕没几人摸得清楚……

  一挨枕头,就容易犯困,想着想着,她沉进了梦乡。

  月光下,银辉似水。山里更是寂静的像世外桃源,烛火几点,隐蔽地落在丛林深处,平卢的人暂时聚在了一猎户家。

  院落用篱笆围着,这些人,倒肆无忌惮,依旧架起大锅把主人打来的野鹿剥了皮,烤起来。

  还有心情私下开玩笑,要将鹿皮送给云鹤追冬天做裘衣。

  屋里,云鹤追听外头有喧哗声,唇边含了丝冷笑,看看李察:“不要太得意忘形了,洛阳的官兵虽不熟悉地形,但也会找到人带路。”

  李察正满腹心事的,听了这话,抬脚出去训诫了一番素来跋扈的武士们。众人不太高兴,老和尚净空也在,七十的人了,两只老眼锃亮,他盘腿坐着那身板肃挺就是寻常的年轻后生都比不上。

  老和尚喝着大碗浊酒,手一拧,鹿腿就断了,那做派,俨然一个凶悍土匪。这些年庙里养出的一派慈善气,顿时烟消云散。

  一个小小的差池,功亏一篑,他在洛阳经营这么久,一朝被毁,心中是十分的失望。但这个岁数了,怎么又会被轻易打倒?好在云鹤追心细,竟能在每日例行点卯时发现少一人。

  正吃着肉,有洛阳城官军中来的细作要见他,这细作,只和净空单线联络。人到后,警惕的一扫四周,跟净空嘀咕了几句后,并不逗留,人又消失在了如银的月色中。

  净空来到屋里,告诉云鹤追:“洛阳城发了悬赏告示,且调集了人马,我看,他们很快就要进山搜索了。”

  云鹤追在和李横波下棋,棋盘上,黑子白子厮杀正烈,他并不急:“想在这里找人,恐怕有难度,我们可以提前埋伏,杀他个措手不及。”

  最后一字出口,棋子也随之一落,李横波很爽利地承认:“我输了。”

  此间隐蔽,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,更何况,和谢珣一部交手损失又不大。不管是云鹤追,还是净空,都不甘心就此结束洛阳的计划。

  净空目如夜色中闪着的利刃,手一伸,替李横波反杀,起死回生:“云公子和我想的一样,功不唐捐。”

  “大师对法华经领悟的透,晚生受教。”云鹤追很佩服这个老和尚,老和尚不是和尚,喝酒吃肉睡女人杀人,什么都做。改变大周朝命运的那场大寇乱,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,净空那时还年轻,已是贼首手下的一员大将,心狠手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