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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3孤苦(1 / 2)





  华淑琪被困在顺鑫客栈的柴房里,被五大三粗的妇人看着,不停劈柴,劈得娇嫩的手心一片血泡。每每她要逃跑,那个妇人就会抓她回来。妇人不善言辞,让华淑琪继续劈,不劈柴,她就抽出一根藤条,“呼”的一声,重重抽在华淑琪身上。

  淡蓝色的衣裳顿时裂开一个口子,皮肉也破了。

  华淑琪对那妇人说:“华淑萱到底给了你多少钱?你让我出去,我必给你双倍的钱。”

  妇人不信。

  华淑琪找了一张皱巴巴的粗纸——妇人早上裹早饭米饭团子的,咬破手指,写了几行字:兹有华淑琪欠顺鑫客栈柴房孙张氏(妇人称谓)银子。又问妇人:“华淑萱到底给你多少?”

  妇人拿着纸左看右看,咧开大嘴说了个数字。

  华淑琪二话不说,写了双倍的数字。

  华淑琪署了名将纸递给妇人:“拿好了,如果我给银子给你,到官府只管告我。”这才得以脱身。

  她想去找华淑萱算账,可是,华淑萱身边全是心疼华淑萱的人。二姐华淑婷和华淑萱是一个母亲,其他人哪个会替她说话?唯一一个欧阳和,替她说话的同时,一门心思只想把她占为己有。

  她不喜欢欧阳和,想到也许真要嫁给欧阳和,满身都起鸡皮疙瘩。

  为了还账,她只能去找他。

  先去柳子街,问门房,门房里的人只回答:“公子爷不在家。”倚天哥哥去哪里,她不知道。在街边等,等到太阳正当头,又等到太阳西坠,程倚天都没回来。

  华淑琪等到月亮爬到头顶,也没见到程倚天。失魂落魄,游走在街上。一辆马车奔过来,车厢上坠着的铃铛“叮叮当当”。“叮叮当当”声洒落在寂静下来的街道上,渐去渐远。原本行走路上的华淑琪也随之不见。

  且说天南客栈那边,云杉一连住了三天,第四天上,觉得实在无聊,她便从房间里出来。刚到大堂,便瞧见一个抱着琵琶进来的白衣姑娘。

  一身白衣胜雪,气质清雅,如同水仙花——正是阴魂不散的白箭侍女冷香儿。

  冷香儿径自走到窗边,坐下,伙计过去询问,她说了两句,然后朝这边招手。

  云杉身体转回去一半,想想,又转回去。走过去,只见伙计很快送吃食过来:一碟桂花米糕,还有一碗赤豆元宵。桂花米糕里桂花的香气顺着热气扑出来,轻轻一嗅,甜香怡人。赤豆元宵红豆也熬到了火候,同时里面又放了藕粉,煮得很是细滑粘稠。水磨糯米小圆子上好珍珠一样漂浮在里面,雪白晶莹。

  云杉坐下后对伙计说:“米糕和元宵,原样儿的,给我都来一份。”

  伙计去了,片刻后,掌柜亲自将吃的端过来。不止桂花糕、赤豆元宵,还有扬州的冶春包子和翡翠烧卖。掌柜笑容可掬,对云杉说:“云姑娘,但凡喜欢什么,吩咐便是。所有费用,店里会自行解决。”

  云杉笑笑:“不白叨扰了掌柜。”说着,掏出一张银票。

  冷香儿瞄了一眼,顿时呼吸变重。

  掌柜一瞧,居然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,吓得说什么也不肯收。

  云杉道:“我住在你这儿,处处都要花钱。天字**房的花销你不说,我也知道,便是为我往便宜里算,加上三餐吃饭,每天一共十两,这就是看你家公子爷的面子了。”银票推上去一些,“我占他的光,就用这样的价格住在你这里。这张银票就存在柜上,住到哪一天,扣到哪一天。我若早早退房,还得问你找钱,若退迟了,三两天的,就当你家公子爷交情我,多了,我自当再补起来。左右掌柜你都不会叫我吃亏,是不是?”

  “这个嘛……”掌柜自忖自己铁齿钢牙,可以说遍大江南北,这会儿偏偏被这姑娘的伶牙俐齿说闭了嘴。有银子赚当然不是坏事,总比一间天字号房日日都白白给别人住了强,当下不再退让

  冷香儿坐在旁边,身上好像长了刺。

  掌柜收了银票,千恩万谢退下。

  她不由得冷笑:“还真是大方呀……”

  云杉不想就此事和她龃龉,夹了一只翡翠烧卖,放在醋碟里蘸了蘸,慢慢吃。

  冷香儿赌气拿起筷子,也吃了一点,过了会儿,放下筷子,对云杉说:“我真有点搞不懂你——”还没来得及往下说,云杉截口打断:“过去的事,我们不说了,好吗?”

  “你就这么狠心?”

  云杉也把筷子放下来,嘘了口气,目光冷冷:“过去的就是过去了,事也好,人也好。”说到这里,忽然顿了顿,低低一笑,略有些无奈,“我本当更加自强些,可是,人生在世,‘活着’这件事儿叫人着实无奈。不管到那里,吃啊喝啊,穿啊住啊,总是得花钱对不对?银子嘛,我确实也花了,但那纯属无奈,你不如也姑且忽略了吧。”

  “想要彻底和过去没有牵连,原来,你也做不到。”又吃了几口元宵,冷香儿继续说:“我一直都很讨厌你,从来都是。但是不可否认,我又不得不佩服你,说是五体投地也不为过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
  云杉“噢”了一声,未曾接茬。

  “从小你就和别人不一样,都是莲花宫女,我是什么日子,你又是什么日子?十三岁那年,本来你要面临一场灾祸,结果,又是一个更大的好运砸在你头上。”

  说过不说“过去的事”,香儿略微提起个话头,有关那一段,也就打住。接下去,她对云杉说:“从回来到现在,都没满六个月吧,你这回又是怎么做到的?逸城公子程倚天,被他义父在颐山逸城老巢里藏了整整十九年,怎么一下子就被你勾上手了呢?你又用了多少法子,装可怜了?或是比武调情,或者继续唱歌舞蹈?”

  云杉一直维持平静的脸,面皮禁不住一跳。

  “噢,我知道了,”冷香儿突然笑得轻佻,“和那一次一样,你脱了衣服——”喉咙突然一紧,哑穴被云杉点中。

  云杉气得脸变色,低低声音道:“不要以为我格外看重你一点,你就如此放肆。”